今年,教育部要求所有縣市輔導團需將「備課、觀課、議課」當作重點執行,好夥伴五福國中劉怡君老師將其寫成一個完整的計畫,以輔導團團員為核心,一步一步將「備課、觀課、議課」落實。1月30日先以新詩為主題共備,3月12日以共備過的學習單做「入班觀課」,「一年十班與我」就是被觀課的第一場。
為了要「保留」第一課吳晟的詩作〈負荷〉在3月12日當天被觀課,這幾週一直陷於「進度」要怎麼排的焦慮,原本按部就班該處理的習作與評量檢討,有些只好跳過暫且不談,一路把段考範圍的課文順著上下來,才能剛好切到預定要被觀課的進度。
這真的是一種干擾。
自從學思達後,「進度」一直是挑戰,什麼時候應該在學生卡關的時候,放手讓他們去克服;什麼時候應該當機立斷,老師直接介入;什麼時候要「刪除」問題或「調整」問題的討論順序,每一個環節都是「變動」的,因為「學思達」課堂不再以老師為主角,老師讓出了舞台成為「引導者」與「主持人」,「學生」的表現每天都不一樣,團體動力有時弱有時強,老師在這中間如何引導、鼓勵、督促、總結……在在考驗著師生之間的默契,有時很順,有時又令人沮喪,這就是「進度」讓人苦惱的原因。
譬如為了這場觀課,孩子們很明顯有情緒在,感受到孩子的壓力,我不得不「停下來」跟孩子們談談。
孩子問:「為什麼我們要被觀課?」即使「慕一年十班優質之名」都沒辦法讓他們安心,他們也許覺得自己還不錯,但討論、發表都有十雙眼在背後,「老師,那很恐怖哪!」對孩子,我實在講不出「對教育有貢獻」這樣冠冕堂皇的話,畢竟他們才13歲,學習本來就是一件快樂的事,無關學習的事就讓大人來處理,我只希望他們「抱平常心」,不要怕。
這樣一談,十分鐘就過去了。
進度!我的進度!
昨天來了十位老師,但因為都是輔導團的團員,心裡的安穩更勝以往,之前被外校老師觀課過消弭不少緊張,更重要的是和團員之間彼此互信的關係,使我不致失常,而能專注在教學上。
但是孩子的表現卻「異常」—份外地好。
也許是「自我要求」也許是「怕丟一年十班的臉」,那微妙的心情轉折我不想去分析了,想一廂情願地解讀:「孩子挺我」。他們勇於發言,努力克制好玩的心,認真地依著老師的提問,專注在思考與討論上,使整節課的節奏處在既沈穩又愉快的氛圍,我們好像一個樂團,彼此應和,互相扶持,努力奏出一首和諧的樂章,少了誰,曲就不成調。
開始進入自學與討論。
卡關的地方在哪裡呢?
所以你們認為這裡的象徵是什麼?
讓她說, 她的想法多好啊!
孩子們達到「伸展跳躍的學習」,這是我不斷不斷想達到的教學境界。
一下課,心情分外激動,不管觀課者有什麼看法,孩子整節的投入已經使這一節成為我心中另一堂完美的課。
「議課」的時候,怡君老師提及我們共讀《青春第二課》〈同中有異的哥兒們〉時,在阿賢分享完文章重點—宗教學者盧科克說:「沒有一個人能吹一首交響曲,它需要一個樂團來演奏。」後,為什麼我還要追問:王溢嘉為何在末句以「和你『同中有異』的作曲者通常在你青春年少時就已出現在你身邊。」做結?
「因為我想知道孩子有沒有這樣的朋友?」我說。我在乎他們的喜怒哀樂,透過《青春第二課》,我想知道他們的夢想是什麼?苦惱著什麼?為什麼傷神?又為什麼憤怒?我不只是「經師」,我也是「人師」,眼前這三十三位十三歲的孩子,不正需要有人傾聽、有人理解?我做不到的,就讓古今中外的名人來做,就像C.S.路易斯所言:「閱讀,使我們知道自己不再孤獨。」
不管是《青春第二課》或是課本範文,我最在乎的就是學生與文本之間的連結,讓孩子與文章有共鳴,否則他們學再多的理論,背再多的知識,分數考得再好,沒有情感的激盪、思想的啟發,我們教的終將淹沒在時間之流裡,孩子還記得什麼呢?
團員以為我是十班的導師,對我而言,這毋寧是讚美。
以往和科任班建立感情大概要一年的時間,可是和一年十班的情感來得又快又豐沛,這絕對是「學思達」的功勞,因為我讓出舞台之後,孩子們學得更好,更熱愛學習,怎麼會不愛老師呢?
謹以此文向我的孩子們致敬:謝謝你們讓我成為一個更好的老師。